网剧《我的阿勒泰》热播,让李娟的读者们重拾青春记忆。2010年,李娟的散文集《我的阿勒泰》和《阿勒泰的角落》在文坛掀起草原边疆热潮。
此后,李娟陆续推出《走夜路请放声歌唱》《冬牧场》《羊道》等作品,荣膺人民文学奖、鲁迅文学奖等殊荣,成为新疆代表性作家之一,多篇作品入选中学教材。
截至5月12日,实体书店《我的阿勒泰》月销达18000册,两版《阿勒泰的角落》月销共13000册。《我的阿勒泰》热播明显带动李娟其他作品的销量。
多年来喜爱李娟的老读者们追剧后纷纷重读作品“温故知新”。《第一财经》采访了三位读者,她们见证了李娟近25年的创作历程,李娟的作品也深刻融入她们的生活。
白领关耳自称是李娟的“听众”。起初,她对阅读兴趣不大,也不追剧,更偏爱“10分钟讲完一部电影”的短视频。
2017~2018年,关耳在攻读博士论文期间焦虑难眠,整夜盯着天花板。她的丈夫十分关心她,想出一招:每天晚上11点多,与她通话时念诵李娟描写自然风光的段落。
“那是一幅幅画,”关耳说,“我仿佛不是在读书,而是在看画。”关耳喜欢按画面阅读,因此对李娟的风景描写印象深刻,“对我来说,她的书具有疗愈作用”。
剧集完结后,关耳和丈夫花了两天时间看完。深夜看完后,他们兴致勃勃地翻出李娟的书,寻找当年通话时共读的段落。
关耳和丈夫各有一套李娟的“全集”,但丈夫的那套存放于仓库。在得知《我的阿勒泰》将要开播的消息后,关耳立即购买了一套新书,视其为自己的专属版本。
“追完剧后,我一直找一个片段,讲的是黑暗中的一团火,因太过明亮,导致黑暗更显强大,最后一切都消失在无边的黑暗中。这个场景一直刻在我脑海里。一个人能够以这种方式洞察周遭景物和世界,让我感到惊讶。这样的景象可能人人会遇,但不知道该如何看待。李娟非常擅长描写这种场景,这是她的独特之处。”关耳说。
关耳认为,李娟的作品中包含大量人物故事。“她将优美的风景描写巧妙地融入情节中,自然而然地展开。她对自然的热爱和对写作的执着非常特别。”
2021年9月,关耳和丈夫前往新疆旅游,在阿勒泰寻找李娟。他们不希望主动打扰李娟,但又忍不住幻想能够偶遇她。带着这种心情,他们游览了李娟笔下的风景。
抵达阿勒泰的第一天,大雪从北向南飘落。在喀纳斯,他们目睹了金黄色的草原瞬间被白雪覆盖。在禾木,旭日东升,积雪从后方飞速扑来。
“阿勒泰的自然如此壮美,细节如此丰富。李娟描写的光线变化,我们在许多地方都亲身体会到了。”关耳说,“在牧区,可以久久地坐着观云,从那里飘到这边,难以挪动脚步。
在广袤的树林里,别人悠悠闲闲地游玩两小时,而我们一走进森林就要花费五个多小时,只为静静地观察自然光线的变幻。包车司机大叔不解地问:“你们到底在看些什么……”
最初的读者群中,电视剧中有一段情节让李文秀印象深刻。李文秀离开了一小会儿,去网吧把写好的文章录入电脑,再通过电子邮件投稿。待她返回时,奶奶却走丢了。
资深读者小熊对这一场景记忆犹新。在新浪博客时代,他就追捧李娟的文章,那时还没有“催更”的说法。“我知道她在牧区生活,只能隔一两个星期去一趟县城网吧,才能把写好的东西录入电脑。”
2003年,李娟出版了第一本书《九篇雪》(新疆人民出版社“居住新疆丛书”之一),当时网上关于她的资料很少。一天,小熊偶然发现了李娟的博客,读后大为惊艳,从此成为她的忠实读者。
“我记得她说过,那段时期是她第一次与读者交流。在此之前,她一直处于一种懵懂的状态,而网友的及时反馈对她写作帮助很大。”小熊回忆道,“但后来她反思说,这并非最好的写作状态。她认为最好的作品,还是要写自己真正想写的,最符合自己内心的东西。”
2011年,果麦文化·天津人民出版社出版了《走夜路请放声歌唱》。当时,小熊正在上海读研究生,这本书成了他读到的第一本李娟实体书。小熊觉得这本书并不是李娟典型的风格,主要讲述了她小时候在四川的生活经历。
在他看来,李娟最闪光之处有两点:一是她主要写散文,且文笔优美;二是新疆风土题材独树一帜。小熊认为,写新疆也是李娟的一种幸运。“写这个题材并被国内广泛了解的作家寥寥无几,可能只有刘亮程比较有名,但他是主写小说的。这两点使李娟成为一个极其稀有的作家。”
“特别打动我的一点是,李娟能感受到自然本身的律动,而不是像古人那样,把自己的感情投射到自然里。她能长时间地凝视一片云,看一个下午;整篇文章就描写在山上放牧时,云和风是怎样飘过的,雨是怎么逐渐落下的;雨过天晴后草原上的变化,光线、气味……这些对我们来说是一种非常新奇的文学体验。”
将散文改编成电视剧的做法在国内尚不多见。小熊认为这是一次成功的再创作,将李娟笔下的人物小故事串联起来,很好地表现现代生活对传统游牧文化的冲击。“在写《羊道》三部曲时,李娟明确表示游牧生活即将消逝,她一定要去体验,把它写下来。”小熊还提到,电视剧中老牧民苏力坦的一段话令很多观众动容,他说年轻人不再热爱游牧了,人们转场时不再走险峻的仙女湾小道,猎枪也上交了,这个世界一定要这样发展吗?原著中并没有这段台词,但这些话的出现顺理成章。
《我的阿勒泰》是最好的
花开玛是知名读书类播客“即兴沉默”的主播之一。该播客每月更新1~2次,以主题推荐或嘉宾分享的方式讨论阅读话题,在小宇宙平台上已有88期节目,订阅人数超过3.2万。《我的阿勒泰》刚出版时,花开玛在知名读书节目《开卷八分钟》中看到梁文道推荐这本书,便读了起来。“说实话,读完之后我非常喜欢李娟,觉得她写得太好了,让我觉得很有共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