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业界流传两份出版业“联合声明告知函”,引发广泛关注。一份由北京 10 家出版社联合发出,另一份由上海出版经营管理协会代表的上海 46 家出版单位联合发布。
声明表示,对于江苏圆周电子商务有限公司提出的针对 618 促销活动方案(即“全品种图书价保 20-30 折,参与 5 月 19 日至 6 月 20 日期间累计 8 天的促销活动”),各出版社不参与,也不承担活动期间产生的任何返利费用。
天眼查显示,江苏圆周电子商务有限公司的法定代表人为姚彦中,目前担任京东集团高级副总裁兼京东零售大商超事业部总裁。缪钦持有该公司 45% 的股份,目前担任京东集团副总裁。
截至发稿,京东方面尚未对此消息做出回应。在北京 10 家出版机构发布的联合声明中提到:“对于贵公司提出的 618 促销活动方案,我们十家出版社经过慎重考虑,决定不参与此次活动,也不承担活动期间产生的任何返利费用。”声明同时表示:“为了维护市场的长期健康发展,我们认为这是必要的举措。”
京东清华大学出版社官方旗舰店的客服表示,已向后端负责人核实,致江苏圆周电子商务有限公司的联合声明告知函属实。该客服还表示,清华大学出版社官方旗舰店之前从未参加过京东的 618 活动。
5 月 20 日晚间,上海人民出版社旗下的世纪文景公司也在小红书官方账号发布了 46 家出版社的联合声明。声明称:“维护图书市场的稳定与繁荣,反对无序竞争,上海各出版社强烈呼吁,我会代表上海 46 家出版单位郑重声明,不参与贵单位此次单方面提出的 618 促销活动。”
江苏圆周电子商务有限公司成立于 2010 年,注册资本为 2200 万元。该公司经营范围包括图书、报刊、电子出版物批发与零售及网络发行业务,以及音像制品批发等。股东信息显示,缪钦、李娅云、张雱分别持股 45%、30% 和 25%。
京东图书的微信公众号认证主体为江苏圆周电子商务有限公司。5 月 21 日,第一财经拨打该公司的联系电话,提示为空号。
对于联合声明,上海译文出版社营销编辑表示,如果按照声明中提到的折扣进行促销,出版社利润将所剩无几甚至亏损。近年来,行业折扣现象普遍,许多新书上市就打五折,在 618 和双 11 等大促期间几乎没有利润。
从生产端来看,书籍成本包括版权引进、翻译、编辑、校对、印务纸张、发行成本和物流等,难以降低成本。没有利润的促销相当于自毁长城。从销售渠道来看,该编辑表示图书销售更依赖线上渠道,过去以当当网和京东等传统电商为主,出版社几乎全品种都在电商平台销售。
从合作模式来看,对于出版社而言,选择博主带货相对可控。一般都是按照约定好的品种、备货数量和佣金分成等与博主合作。如果出版社认为没有利润,可以选择不合作。
传统的电商平台多年来占据强势地位,因为它们提供全品类商品,出版社面临产品下架或在促销期间流量不足的风险,导致其话语权较小。
但随着近年短视频平台的兴起和流量转移,出版社和博主之间也可能面临类似传统电商的话语权问题。低价售书在电商促销中并不少见。2023 年末,出版行业对东方甄选推出的“1 元卖书”活动发起了猛烈抨击,引发出版界震动。业内人士发文表示:“资本商别搞我们好吗?”
另一位出版社人士向第一财经透露,多家出版机构发起抵制的根本原因在于促销活动要求的折扣太低。活动中提到的 2-3 折优惠力度对出版社而言是亏本的,因为出版社的发货折扣一般不会低于 5.5 折。有些民营出版商为了追求流量,愿意牺牲利润,但对于国有出版社来说,低价竞争仍然是不可接受的。
上述人士还指出,由于图书销售平台、直播带货等渠道对图书层层抽佣,而图书的定价又是在印刷前确定的,因此促销活动只能从折扣方面入手。虽然出版社可以通过抬高定价来维护利润,但过高的价格对读者不友好,也会扰乱整体折扣体系和实体书店的销售渠道。
根据北京开卷公布的数据,2024 年第一季度,图书零售市场码洋同比下降了 5.85%。从不同渠道零售图书市场来看,短视频电商呈现增长态势,今年第一季度同比增长 31.15%;实体店渠道仍然呈负增长,同比下降了 17.78%;平台电商和垂直及其他电商分别下降了 10.31% 和 10.59%。
世纪文景表示:“大平台更有责任和义务维护公平竞争的良好市场秩序。期待能有更大范围地对打折乱象的抵制,或者说更有效的管制。”有消费者认为,图书定价高后打折是恶性循环,也有消费者表示:“如果网络可以不压价格,出版社可以把价格改回正常一点的,那可以。但是如果网络不压价格了,定价依然持续走高,那也不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