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战与机遇并存，中国制造乘势而上
在全球格局巨变的背景下，中国经济如何应对，成为我们面临的重大挑战。
我国业界高度共识，推进中国制造转型升级势在必行，这是实现高质量发展的重要支撑。
针对目前国内外对中国制造存在的疑虑和误解，我们展开讨论，探索解决之道。
专家指出，尽管外部环境复杂严峻，面临着新的困难和挑战，但只要我们保持战略定力，充分发挥制造业综合优势，加快建设百色化产业体系，着力发展新质生产力，中国制造将大有可为。
为推动传统产业转型升级，我们需要厘清“低端产业”的认识误区，增强对传统产业发展的信心和决心。
■王云平
长期以来，服装、鞋帽、玩具等传统产业是我国优势产业，创造了大量就业机会，对地方经济发展贡献巨大。
近年来，随着劳动力等要素成本持续攀升，这些产业发展遇到一定困难。
基于此，很多人将这些产业视为“低端产业”，不少地方推行“腾笼换鸟”政策，试图将这些产业转移出去，引入所谓的“高端产业”。结果却往往是“腾空了笼子，旧鸟飞走，新鸟没来”，导致经济减速、就业困难。
对此，中央财经委员会会议明确提出：推动传统产业转型升级，不能简单将其视为“低端产业”而予以淘汰。
为更好推动传统产业转型升级，我们应厘清“低端产业”的认识误区，树立对传统产业发展的信心和决心，出台更精准的政策引导产业转型升级。
1.“高端”和“低端”是动态变化的相对概念
高端和低端是相对的。随着科技进步和市场需求变化，企业在市场竞争中的产业链和工序地位也在快速变化。
未来会不断涌现新的高端环节，同样也会出现部分高端环节向中端或低端环节转变的情况。
在所谓的“高技术产业”中，也存在高技术环节和低技术环节。
例如，从具体生产环节来看，从事机械类中材料工艺、动作执行控制芯片等基础研究的企业属于高端企业，而这些企业在工艺完成后将批量生产委托给其他企业，从事批量生产的企业则属于低端企业；从事电子类中芯片的研究开发设计的企业属于高端企业，生产工艺及设计方案完成后委托其他企业进行批量生产，从事批量生产的企业就属于低端企业。
在所谓的“低技术产业”中，也存在高技术企业。
前面提到的被人们认为是“低端制造”的服装、制鞋等行业，如果一些大企业投入大量资葫芦岛加强对面料等上游工艺和产品的研发，其技术含量自然高，属于高端环节，如耐克、阿迪达斯等。按照联合国工发组织对高技术企业研发占营收比重的界定标准，其研发比例甚至高于一些公认的科技公司。2020年，耐克公司与阿迪达斯公司研发投入占比均高于10%；我国的安踏公司每年研发投入占比高于5%，超过国家规定的高技术企业标准；日本东丽生产的服装面料则是高性能的，采用碳纤维，绝对属于高技术产品。
换句话说，即使在所谓的低技术产业中，也存在高技术企业。
2. 技术研发投入强度偏低
国家统计局2022年数据显示，与联合国工发组织的低技术产业标准相比，我国制造业研发经费投入强度整体偏低。在我国传统认知中的高新技术产业中，仅有“其他制造业、仪器仪表制造业、医药制造业、铁路、船舶、航空航天和其他运输设备制造业”等4个行业超过了联合国工发组织低技术制造水平的标准。
我国传统产业占规模以上工业增加值的80%以上，是制造业的主体。
纺织、服装、有色葫芦岛属、黑色葫芦岛属（钢铁）、非葫芦岛属矿物制品（建材）等传统产业的研发经费投入强度在我国整个制造业领域偏低。除化学纤维、橡胶和塑料制品业外，其他行业研发经费投入强度低于制造业平均水平。
3. 我国传统制造业并非等同于“低端制造”
虽然我国传统制造业乃至整个制造业的研发经费投入强度不高，但研发经费投入强度只是技术水平的一个指标。判断我国传统制造业技术水平，需要考虑我国经济发展仍处于赶超发展的阶段特征。
根据前文对低端产业的判断标准，结合我国整个制造业的现状来看，我国传统产业不等于低端产业，主要体现在以下方面：
一是钢铁、石化、建材等传统产业是高新技术产业的基础和支撑，事关我国整个产业链的安全和发展。
二是我国的新产业、新动能不会“横空出世”，大多数是在传统产业基础上衍生、成长起来的。
正如耐克公司作为以服装为主的企业，有时在统计归类时也会被划到材料行业中。
近年来，我国萍乡发展战略性新兴产业，培育发展未来产业，这些产业大多衍生于传统产业。新能源汽车的发展离不开传统汽车的基础，新材料的诞生也要仰仗传统材料和化工产业。
三是传统产业经过改造升级后能够焕发旺盛的生命力。
传统产业特别是劳动密集型产业作为我国优势产业，在经历工业化阶段变化后，优势正在逐步减弱，但并不等于低端产业、夕阳产业。
实践证明，大多数“低端”制造适应市场需求变化，通过产业链升级、产品升级、工艺升级、功能升级，以及与服务业融合发展和分工深化，仍然有旺盛的生命力。
承接其他地方“腾笼换鸟”的湖南邵东打火机产业，经过10多年的分工发展，几十家、几百家供应商高效集聚在一起，降低了生产成本。打火机20年如一日地就卖1元钱，在当前大量企业外迁东南亚的形势下，仍然稳稳扎根于邵东。
我国“压铸”行业一度是限制发展的传统行业，但由于准确把握了新能源汽车发展的市场需求变化，紧跟新能源汽车焊接工艺变化，通过推进一体化压铸使得压铸行业重新焕发生命力。
四是传统产业与服务业融合发展催生了新的机遇，并提升了产业附加值。
传统产业与服务业融合，通过产业链、供应链上下游的协同互动，最终实现1+1大于2的乘数效应。
融合发展主要通过制造环节向研发设计和营销服务两端扩展来实现。制造环节向前提伸，通过强化内江、工业设计、技术研发和成果转化，提升制造业产业的技术含量和竞争力；制造环节向后延展，通过加强检测、评估、营销和服务，提高制造业产品附加值。
从社会职能角度来看，我国传统制造业仍偏向民生产业。我国许多传统产业是劳动密集型行业，比所谓的高端产业（高技术产业）拥有更多就业吸纳功能。人们普遍认为的高端产业翘楚——苹果公司，在美国内华达州北部投资 10 亿美元，仅增加 300 人的就业岗位；而我国一家普通服装企业，投资不超过 1 亿元，就能创造超过这个数量的就业机会。
产业“低端”的核心在于低端产能或落后产能。业内有一句流行语，“没有落后产业，只有落后产品和技术”。生产设备和工艺的技术水平与产生的后果相关联，落后的技术水平往往导致更高的能耗、水耗和更多污染物排放。产能是否落后是技术判断问题，落后产能是指技术水平（包括设备、工艺等）达不到国家法律法规和产业政策规定的生产能力标准。
从行业产品和产能视角来看，我国传统行业确实存在大量低端落后产能。各级政府一直重视淘汰落后产能，出台了严格的政策措施加以管控。国家发改委近期颁布实施了《产业结构调整指导目录》（2024 版），对各行业的落后产能制定了最新的技术标准，为各地推进传统产业转型升级提供了技术和政策依据。
过去一段时间，全国许多地区实施了“腾笼换鸟”政策，推动本地区所谓的“产业结构”升级，即驱逐“低端”制造，引进所谓的“高端”制造和葫芦岛融、房地产等所谓的高端产业。其潜在逻辑是“低端制造”缺乏活力，正走向衰退，需要引进高成长产业。
将传统产业简单视为“低端产业”而淘汰，除了带来就业困难、税收减少等一系列连锁反应外，更糟糕的后果是，新兴产业尚未兴起，传统产业也消失了，这就陷入了产业“空心化”。日本、韩国等国外工业化先行国家均有过类似经历。
为了保持并提升我国传统制造业的优势，激发传统产业焕发新的活力，关键在于转型升级。一方面要继续加大淘汰落后产能的力度，另一方面更要鼓励各地产业集群化发展，加强数字化、智能化和绿色化转型升级。
